補習天后談職場心態 先不要對自己有偏見

編輯推介

香港補習文化盛行,補習導師、學校的廣告常見於街頭,更有成功上市的「補習王國」。

遵理學校創辦人之一,有「補習天后」之稱的梁賀琪(June)坦言當初並無遠大目標,只是過程中積極順應發展,力求進步,才漸成今天的規模。聽她娓娓說起創業的緣由、經過,猶如上了一堂口述歷史課,生動又精采,當年的補習名師,到今天的女強人,仍是離不開俏皮鬼馬的個性。

在June讀書那個年代,大型補習社在香港並未出現,或大多是「私補」,即一對一的形式。「當時沒有那麼多人有錢找『私補』,而會『私補』的,會是比較富裕的人家,同時比較傾向baby-sitter(保姆)那種。」

她直言家境貧窮,經濟壓力不輕,別人考進大學歡天喜地慶祝時,她已忙於找兼職。「我一拿到張大學學生證,就到處找part-time。其實當時的學費不算貴,我記得是一年5千,但要一次過繳交。我又不想向家人攤大手板,便硬着頭皮到處問人借,然後盡快賺錢還債。」趁着開學前的一段日子,密密工作的她便已儲夠錢,其決心和行動力同樣驚人。

中七畢業教預科

兼職日子從中學一直延續至大學,June笑指自己是個滔滔不絕的人,所以找的工種多以教書為主。「我甚至覺得一對一太浪費了,所以走去教私校,教一班人!」那所私立學校位處屯門,對在港島中西區讀港大的她而言,可謂天南地北,但仍無阻她的熱情。「我有個同學在那裏教了一個月,因為覺得太遠了,便介紹我過去做。那間屯門Maria(瑪利亞書院,已停辦)當年很出名,大家都稱為『預科天堂』。」

June解釋指其時預科學位額少,沒有官津學校收但成績達到要求的學生,大多會報讀這些預科學校。「當時很多呀,像新法書院,不過新法收費貴,屯門Maria就平民得多,對導師的要求也沒有那麼嚴格,有點像是齊集來自五湖四海的各路英雄好漢。甚至沒有大學畢業的也會請,只要你夠膽教,他們便夠膽請!好像我剛考完A-Level,也能夠去教。」

首嘗教學滿足感

June口中的「教得好」以及「效果好」,其實頗有點傳奇味道。大學讀繙譯系的她中英文俱佳,但私校卻要她去教地理。「我根本沒考過A-Level的地理,只讀到會考,但既然學校讓我教,我便教。第一堂上課前收到學生名冊,一看竟然有70幾人,嚇一跳,再入到課室,再嚇一跳!」原來眼前只坐着4個學生,學生還淡定告訴她:「係呀!佢哋點完名就會走㗎啦!唔會上堂㗎啦!」June問那4位學生又為何不走,其中一個回答她:「呢度幾好吖,又有冷氣。」

原來,那些年的香港高級程度會考不能以自修生名義報考,必須經持牌學校報名,所以有些私校會「超收」,讓學生「掛名」,June笑指:「所以學校也不要求你教得好,甚至想你隨便教,那麼學生便不會來上課,便可繼續『超收』。」剛預科畢業,一直認真讀書的她沒想過這種狀況,只想到自己未考過地理,便更要做足準備。她發現當時的考生大多是英文較弱,便每次先以中文解說內容,再教英文重點詞彙、答題方法。結果當她上完第四堂課,第五堂課室已經坐爆人。能坐40人的課室,全坐滿之外,更要從別的課室搬枱凳來聽。「我笑學生:『你哋坐到咁前,伸條脷都掂到黑板!』可想而知那個課室爆得多厲害。學校也很驚訝,因從未見過這種架勢。當時是我第一次很深感受到,一個認真教的老師原來可以產生這麼大的影響。」

為家人棄法律夢

從小開始參加演講比賽,好動活潑的June直言從未想過長大後要做老師。而她心儀的學系,也不是文學院,而是法律系。「從沒想過自己考得入,一開始報了文學院,但放榜後不能改,便決定先讀完文學院繙譯,邊讀邊打工,儲錢再讀法律。」3年後她立即入紙申請,面試過程非常順利,然而就在她拿到取錄信一天,接到一個壞消息。

「我呢世都會記得嗰一日!」June憶述當日回到家,母親很慌張地告訴她,父親因流血不止被送入醫院。「檢查後知道爸爸罹患第三期鼻咽癌,當時媽媽還有工作,但我說讓我來吧。老實說,父母已經為我們操勞了大半輩子,我也已經大學畢業,所以當下就撕爛取錄信,決定盡快工作賺多點錢照顧父母。」

即使June現在是成功的上市集團主席,是大型連鎖式補習社的創辦人之一。回溯起點,源於一次捨棄。「我知道那是自己夢寐以求的機會,但人生有很多抉擇,而這一個抉擇到現在,一直回想都覺得是『啱到不得了』。」

現在的遵理學校於1989年創辦,前身為津理語文商科學校,由June和表哥伍經衡(Richard Eng)共同創辦。查實在她大學快將畢業前,已經想好做「私補」盡快賺錢的她,聽朋友介紹說元朗租金平,實地看過後也認為地方足夠大,便馬上簽約租下。「5月港大畢業,6月我便將banner掛出來,放了個電話,很快就有學生上門,兩個月內不停忙着收生的事情。」

元朗開業遭投訴

June在港島生活、長大和讀書,至大學期間才到新界北區教私校,元朗對她來說固然陌生,對當中的社區民情並不了解。「當時元朗也有很多補習老師,但大部分是從師範畢業,或從台灣讀完大學回來,甚至是中七畢業的人都有。」相比之下,June和其表哥Richard,前者是港大繙譯系,後者是中大工商管理學學士,顯得鶴立雞群。「當時很多人來報名,甚至有恆香後人、鄧氏家族後人等。」

兩個初出茅廬的大學畢業生,到不熟悉的地區開門做生意,甚至在短短日子即有名聲,很快告發投訴的事接踵而來。「有人投訴我們超收、違規。我們也真的懵懵懂懂,只懂開業收生。」

他們所租用的地方正好在元朗政府合署對面,她笑言:「當時的教育司署(教育局前身)真是行過來就可以捉我們!果然不久就有視學官來巡查,他很好,完全是父母官,他對我們說:『June,你們都是知書識墨的人,註個冊也不是那麼難的事,我教你們吧,表格我也帶了來。』那時開始我就一個人去不同政府部門,如到消防局認識防火條例。然後落街派傳單,回到公司就接電話、教書,根本是一人分飾幾角。」

剛開始June既是老闆,亦是英文補習老師,後來學校發展漸見規模,她專注於行政管理方面,4年前更成為上市公司主席。別人佩服她在事業上的成就,問到她對於女性在職場上的意見,她則強調:「不要分性別,不要當自己是女人,當自己是『一個人』就可以了。先不要對自己有偏見,別人才不會有差別對待你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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